刻舟求剑
崔瑜等这句话,等了许多年。少女时期也曾幻想过具体的场景,霞光漫天,落英缤纷,总之没想过是在闹哄哄的火锅店听到这句话。
更没想到,这一刻没有了心满意足,而是一种浓浓的委屈涌上心头。
她咽下自己的情绪,抚慰心里那个17岁的少女。虽然爱恋都是事实,但是过期的彩票,就算中了一等奖又如何,纸券已经泛黄,不可追。
此时装傻也没有什麽意义,她就点点头,继续低头吃饭。
谢瑾看到她手机上邵静的电话,找了个借口给他空间。
崔瑜大学以後和邵静的联络并不多。一是她留在江宁读大学,崔瑜拼命读书也拼命挣钱,放假也只会回老家,来江宁的次数并不多。二是邵静高三暑假和鲁炎在一起後,两个人长成了连体婴儿。崔瑜和鲁炎并不熟悉,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自然也不愿意时时刻刻跟好友见面都附赠一个男友。
日子一长,友情就淡了。
除开这次同学聚会的沟通,崔瑜已经很久没和邵静联络了。以前还能点评下朋友圈穿搭和旅游,生完孩子之後,邵静的朋友圈只剩下儿子,见不到其他人的影子。崔瑜点了几次赞,就失去了兴趣,快速滑过她的动态。
所以对这个电话,她的表情和谢瑾一样,不理解。
“今晚有空吗?约你喝一杯。”
崔瑜直觉她会被鸽,毕竟之前好几次的酒约她都以孩子衍生出诸多借口,早早离场。她先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八点了,好奇地问:“你孩子不是八点就要睡觉嘛?我这里还有约,不然我们约迟点?”
崔瑜只能听到电话那头的人叹气,许久没说话。心里升起异样的感受,这样的场景她在花洋身上也见到过。
怜悯之心让她放柔了语调,“还好吗?静静。”甚至用上了久违的昵称。
邵静忍住泪水,回头看了眼孩子。他正抱着书站在房间门口,倔强的等待,“确实,我要去哄他睡觉了。我到时候再约。”
她没上过班,也想不到吃人的公司很快就要返工。明天是春节最後一天假期。
崔瑜满口答应,其实她也不知道能不能见面。
*
谢瑾手臂挽起大衣,走到崔瑜身边,她的调料碗已经冻住了,香油和芝麻酱油腻腻得呈现出混乱交织的状态。“咱们走吧。”他说。
崔瑜闻到了烟草气味,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擡头就看到谢瑾在收银台拿了颗薄荷糖。
系好安全带,崔瑜问他,“还是住那家酒店?”
“对。後天下午我飞魔都。你呢?”
崔瑜想到假期,就不由得露出笑脸,摇了摇头,“不哦。我把年假也休了,小年过完再上班。”算是领导的小小特权吧,毕竟大boss根本不在意她有没有在工位上。
谢瑾今日是抱着打开崔瑜的心扉的想法来的,至少要开啓追求的第一步,得到她的首肯。事情的发展并非他所愿,失落难掩。
快要到目的地,谢瑾试探着开口,“我们。”
“我们继续做朋友吧。指不定哪天需要你帮助呢。”崔瑜故意说得轻松。她太急了,急于赶紧理清关系,退回安全距离。
她不想赌一个明天和未来。无止尽的等待她已经经历过了,没有第二次。
这下轮到谢瑾沉默了。
到酒店门口,下车,关门。
他一言不发。
崔瑜身心俱疲,走到单元楼门口,忍不住低声吼了句,“今天有完没完。”
陈晨拖着步子朝她走过来。
崔瑜紧急暂停,很不耐烦,“你给我演什麽戏呢?”
“我没有演戏。”陈晨擡起头,冒头的胡茬和厚重的眼袋无一不彰显着他的疲惫和焦虑。“我是真的想见见肖禾。”
眼前人穿着oversize的廓形风衣,头发及耳,耳钉和手上的装饰戒指被灯光折射得晃眼,俨然一副艺术家打扮。
这是崔瑜在肖禾历任男友中最讨厌的一个。
肖禾说这是艺术,崔瑜每次当面反驳说这是流浪汉。因此,当陈晨试图伸手够她,请求帮助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往後退。
谢瑾下车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
当即跑到崔瑜和陈晨的中间,神色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