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灾警报的声音尖锐刺耳,服务员是经过培训的,但这样的场面就算任职了十年也未必能见一次,她哪里能应付地过来?
江晚楼回头就看见前台傻愣愣地站着,眉眼里的戾气几乎无法掩藏:“是多少楼触发的警报?监控还能不能用?站着干什么?!报警!叫救护车过来!”
骇人的气势几乎夺了前台的魂,她肩膀不自觉哆嗦,手上的动作却不敢有半分迟疑,一手打电话,一手点开了电脑上的警报。
“是、是十八楼。”
十八楼,总统套房,郁萧年所在的楼层。
江晚楼如坠冰窟,刺骨的寒冷侵入骨髓,冻的他双唇都无法克制地颤动起来。
“喂,这里是……”
前台的电话被接通,前台下意识地看了眼站在柜台前的beta,却没能从对方身上获得主心骨般的支撑力。
她听见接线员的安抚,深吸了口气,颤颤巍巍地讲现在的情况。
周遭的声音仿佛都被无形的玻璃罩子隔绝,成了模糊不清的呓语。江晚楼开始觉得呼吸困难,指尖一点点用力,缓慢的刺进肉里。
疼。
却好似并不足以让他彻底冷静下来。
意识被毫无预兆的噩耗冲得七零八落,浑浑噩噩的落不到实处。
江晚楼听到了模糊的嘈杂,他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睛,看见了零零散散的人接二连三地从绿色通道里出来。
他们是低楼层的宾客。
思维还没整理出所以然,躯体已经开始行动,他穿梭在人流的缝隙中,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先生!等等!!上面很有可能发生二次爆炸!请你——”
江晚楼半步都不曾停留,他成了惊慌往下奔跑的人群中唯一的异类,麻木而机械的往上奔跑。
郁萧年、郁萧年!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为什么刚刚好是——
无法名状的情绪在胸腔挤压、冲撞,狠狠捏住了心脏,带来无法预估的痛苦。
“你怎么还往上走?!”
混乱中,谁拉住了江晚楼的手:“没听见警报声吗?!不要命……”
好心的阻拦没能全部说出口,在beta的脸转过来的瞬间,他在那双深不可测的漆黑眼眸里瞧见了浓郁的几乎要将人淹没的仓惶。
“你还好吗?”
江晚楼一言不发,凭着蛮力强行挣脱开来。
快一点、再快一点。
找到他,拥抱他,永不分离。
短时剧烈运动给身体带来了极大的负担,心肺竭力地运作着,却还是不能提供足够的氧气,使得肋骨下的胸腔生出针扎般密密麻麻的疼痛。
无法忍耐,不能忍耐。
安全通道绿色的灯光成了唯一的指引,江晚楼不是没有听见那些好意的阻拦与劝告,只是他做不到。
做不到独自站在安全的地方,心安理得的等待宣判。
那太难熬,也太痛苦。
自责与愧疚是狂风掀起的惊涛巨浪,所有的抵抗都微不足道,他轻易的被淹没,竭尽全力,也无法获得片刻的解脱。
他又要……失去吗?
像那个站在疗养院门前无助的孩子一样,最后只能望着不知道是谁的残骸痛哭流涕、呕吐不止。
“嗬啊……”
呼吸一刹那的错位给急需氧气的身体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损伤,江晚楼无法自抑地剧烈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