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新月顿时警惕,猜想下一句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如你所说,我那么优秀,为什么会喜欢上你。”
果然。
“你喜欢我吗?”沈新月双手握住她肩膀,“是你自己说的哦,你在提问,问自己,为什么会喜欢我,没钱没本事还倒欠一屁股债的我。”
不给她机会反驳,沈新月继续道:“庸俗一面,我长得很好看,身材棒,屁股又圆又翘,高尚一面呢,我要说什么温柔善良都显得虚伪,既得女侠青睐,说明小女子自有过人之处啦!”
她们相处时间不算久,但在这人手上吃的亏上的当加起来,举双手双脚都不够用。
江有盈什么德行,沈新月太了解,趁人还没反应过来,她拍开吊顶灯,“来我帮你吹头发。”
灯光刺眼,江有盈本能闭上眼睛,再回神,耳边风筒嗡嗡不休,温柔指尖细细梳理她垂肩长发。
她抬头看向镜中,猝不及防,二人视线相撞,沈新月正傻乎乎冲着她笑。
上一个给她吹头发那人是妈妈。
妈妈走了十几年了。
接近零点,躺在房间大床,江有盈还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到某人在镜子里跟她说的话,气到捶床。
——“没关系啊,以后我都帮你吹。”
——“你的妈妈不在了,不能帮你吹头发,确实很难过,但我的妈妈活着也没有帮我吹头发呀。”
——“欸不如这样,你认我当干妈,我以后每天都来给你吹头发。”
——“你是我姑婆,我是你干妈,一家人乐陶陶呀乐陶陶,真不错!”
也怕挨揍,说完扔了吹风,拔腿就跑。
“真是个小坏蛋。”翻身,在自己房间没什么好藏,江师傅笑着,手指挠了挠枕头。
江有盈的民宿不大,上下两层加起来只有六个房间,去年春天,听外婆说某城里人被员工拉横幅讨薪,苦不堪言,才突然决定开民宿。
老房子重新装修过,晾了半年多,直到今年一月才开始对外营业。
非年非节,民宿客人不多,也不是所有客人都需要陪玩,沈新月工作轻松,不认识路的,上村口接,完事打扫打扫房间,床单被套拆去洗,四处消毒。
日子平静而满足,沈新月工作之余最大爱好是调戏江师傅,她喜欢偷亲,学聪明,常常乘其不备,亲完就走,事先安排好退路,江有盈几次抓她不住,开始戴口罩。
口罩严严实实,全部兜住下巴,沈新月也有办法,亲额头,亲眼睛,玩一把她的头发,或是在人家举着晾衣杆晾衣服的时候,猫腰潜过去,亲一下她露出外面的半截腰肢。
小腹一热,江师傅又羞又气,晾衣杆掉地,“要死啊你!”
“略略略——”沈新月趴在院门口做鬼脸。
江有盈捡起晾衣杆就要打,沈新月慌忙逃窜,冷不防,跟路过游客相撞,捂住额头蹲到地上。
对面头铁,掌根揉揉,屁事没有,问她怎么样,她跳起转身就往院里跑,一头扎进人家怀里。
“好痛!要晕倒了!”
游客在院门前探头探脑,见她没事,摆摆手走了。
沈新月在人怀里打滚,“痛痛痛!”
“活该。”江有盈扶她去躺椅,取来红花油,在手心搓热了覆上去,“叫你调皮。”
红花油的味道初时呛鼻,沈新月嫌弃得直皱眉,经她体温发酵,渐渐,竟散发出浓郁的独特花朵芬芳。
“还有后调呢。”沈新月捏住她手,抽动鼻尖。
“狗啊你。”江有盈撤开,旋紧药油瓶盖。
“我受工伤了。”扭动身体,躺椅上挺直直,沈新月闭着眼睛,“要赔偿。”
药油余韵在暮色里发酵,玻璃瓶放倒在桌面,“嗒”一声轻响。
迟迟没有等来安抚,沈新月皱眉,仰脸把受伤的额头完全展露,像只小猫,哼哼唧唧可委屈。
江有盈手顿了顿,扶正瓶身,残留的药香化为有形,似绳索将她拉向她。
“我要赔偿——”沈新月拖长尾音,表达不满,忽觉有阴影覆下。
柔软发梢轻扫过鼻尖,晚风掀起晾晒的白色床单,光影流动如河。
第一个吻落在发际,靠近额头淤青,微微痒,像蝴蝶的触角。沈新月不由屏住呼吸,感觉到她唇瓣微凉,带一点太阳晒过的暖。
第二个吻停在眼角,那里还残留着嬉闹时的泪花,她呼吸乱了,沈新月听见她胸腔急促的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