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
十分钟後,车子停在某娱乐会所的室外停车场。
“你在车里等,如果有需要我会给你打电话。”
因为不了解具体情况,向悦没让肖洱跟着一起上楼,其实刚才那通电话里的沈漫不止喝醉,她一直在哭,哭得特别伤心。
认识她这麽多年,向悦从没见她哭成这样,时而抽泣时而大哭,像是被人遗弃的小可怜。
无所不能的沈漫在酒後卸下所有防备,她没有外表看起来那麽强大,内心的柔软和脆弱在酒精的催发下逐渐展露出来。
她不是感受不到疼痛的钢筋铁骨,她也只是一个拥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
情绪崩塌的瞬间只想放肆地大哭一场,或许治不了胸口的撕裂伤,但能得到片刻的安静,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已经足够了。
*
推开包厢门之前,向悦在脑子里预想过一万个场景,谁知目光所及之处是空荡荡的包厢,以及坐在酒桌边缘静静唱歌的沈漫。
她左手酒瓶,右手话筒,苦情歌被她唱出热恋的甜蜜,乍一看和平时无异,只是眼角还未擦拭的泪水在闪烁的灯光下格外显眼。
“悦悦——”
见到向悦,沈漫跟人形小钢炮似的扑过去紧紧搂住她,吐字含糊,舌头疯狂打结,“你。。。你来晚了,自罚三杯。”
向悦用尽全力才扶稳她,瞥了眼桌上一排东倒西歪的空瓶,直接瞳孔地震,这女人是把酒当成饮料在喝吗?
“你喝了多少?”
“没多少。”她转身面向酒桌,眼前的一切天旋地转,“8。。。9。。。7。。。14。。。11。。。。”
“好了好了,你别数了。”
向悦叹了口气,连哄带骗把她带回软皮沙发,她全程都在笑,只是眼睛流露出的那抹忧伤让人动容。
“你怎麽喝这麽多酒,路权呢?”
“谁是路权?”她打了个酒嗝,眼泪默默地流,顺着裂开的嘴角滑入口中,“我不认识这个人。”
向悦心疼地给她擦眼泪,这段时间她出差在外,两人每次联系都被各种事情打断,甚至都没有机会审问她和路权的关系。
“我在想,如果我没有遇见他,是不是就不会这麽难受。”
她眼泪朦胧地望着向悦,擡手摸到心脏的位置,吸了吸鼻子,“这里好像失灵了,我感受不到它在跳。”
向悦不知该说什麽,伸手把沈漫抱进怀里。
她长这麽大也只有过一段感情,就是和肖洱的先婚後爱,虽然恋爱经验少,但她也深刻感受过爱情带来的阵痛,不触及皮肉但直击灵魂,仿佛将人从中间狠狠撕裂开。
“我把他找来好不好?不管你们之间有什麽问题,好好地聊清楚,总会解决的。”
“我们已经结束了。”沈漫缓缓摇头,“我之前推开他很多次,这次他把我推开,我们扯平了,错全在我,我认。”
她给自己倒了满杯酒,起身举杯对空气,“祝他能找到一个懂得珍惜他的女人,祝他幸福,祝他。。。祝他。。。”
话说到最後,她声音哽咽了,佯装的洒脱被无情捅破,仰头一饮而尽。
向悦夺过她的酒,她顺着惯性跌坐回沙发上,仰头看向悦,通红的眼睛里蓄满泪水,一颗一颗坠落,似划过天空的星辰。
“其实我一点都不想祝福他,他就那麽迫不及待地找下一个吗?我知道我不够好,我有很多的问题,但我不是不愿意改啊,为什麽不能再等等我?从来没有人教过我怎麽去爱,我也很努力地学,我也想象他爱我一样去爱他。。。”
疯狂涌出的泪水很快模糊她的视野,那些压抑在心底的委屈也一股脑全倒出来。
“我妈去世後,干妈和奶奶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亲人,奶奶总和我说小梨年纪小不懂事,让我多照顾她,我也很喜欢小梨,把她当成亲妹妹看待,但我没想到她会喜欢路权,我无数次警告自己不能靠近这个男人,可是我控制不住,我对他很好奇,想要了解他的一切,等我意识到自己离不开他时,一切都晚了,我想和他在一起,他让我一种强烈的归属感,像是上天赐予我的新家。”
“回国之前,我和自己说,不要逃避,勇敢说出口没什麽大不了,可是我一见到小梨脑子就宕机,她和我提起路权时,我甚至会代入姐姐的身份为她抱不平,我知道我一直把路权推出去很伤他的心,我以为他爱我他就会一直包容我,但我没想过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伤透了心就会离开,分手不是气话,是他留给自己最後的尊严。”
说到这里,沈漫破涕为笑,“我没有看错人,他值得我去爱。”
向悦被她又哭又笑弄懵了神,正要开口安慰两句,她倏地想起什麽零散的片段,收起笑脸秒变愤怒。
“虽然他千好万好,但他也不能在甩了我一个月後立马去找新的女人,他把我沈漫当成什麽了?我长这麽大第一次吃失恋的苦,吃不好也睡不好脑子里全是他,他潇洒转身立马投向温柔乡,凭什麽?”
沈漫越想越来火,酒壮怂人胆,拿起手机翻出他的电话直接拨了过去。
第一个电话没接。
第二个依然无人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