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第139章前尘往事
陆听澜带人赶到的时候,整座宅子淹没在黑暗中,没有半点人气。
“是我们来迟了?”姜三夫人绝望道。
“应该不会。”陆听澜摇了摇头,“字条上的消息分明是太子殿下府中暗卫送来的,若殿下不想让人知道善善的消息,以殿下的手段就不可能让我们找到。”
“既然能把消息送出来,那说明殿下是愿意放人离开的。”
她点燃身上带着的火折子,伸手推开紧闭的院门,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迎面扑来。
陆听澜脸色霎时一变,加快步伐往主屋的方向走。
这一路上不见暗卫阻挠,也没有遇见仆妇,就连风的声音也好似小了很多。
直到陆听澜带人穿过整座院子,在最里面的屋子里发现昏睡在床榻上的姜令檀。
她衣裳整整齐齐穿着,身上盖着薄薄的夏被,除了唇色有些苍白外,看不出任何不妥。
陆听澜一口气还没松,视线一顿落在离床榻不远的一摊血水上,她不禁面色微变,急忙掀开姜令檀的衣袖。
除了手腕内侧一道不足指甲盖大小的伤口外,脚腕上有一道已经结痂了的旧伤,被仔细包扎好。
“此地不宜久留,先把善善带回去。”陆听澜冷静把人给打横抱起来。
姜三夫人忧虑道:“郡主您不日就要回西靖,把人留在武陵侯府也不太妥,不如就放在我那儿。”
“我家三爷虽不是什麽厉害的人物,但好歹也是善善的叔父,只要太子不插手,在雍州就没有人能再欺负得了善善。”
陆听澜迟疑一会:“好,就依夫人您。”
姜三夫人这才如释重负。
月亮落下去,空气里的水汽越来越重,夏日草木充盈的气息冲得四周血腥味似乎淡了些。
离这座空宅不远的山脚下,谢珩双眼紧闭躺在马车里。
他的神智大多数还是失控的,清醒的时间也只有偶尔短短的几次。
谢清野背手站在马车车辕上,语气不复往日的吊儿郎当:“人走了?”
“是。”
“华安郡主带人来接走的,说要把人送到姜三爷府上休养。”
“啧。”谢清野闻言朝黑暗中摆了摆手,“本殿下知道了,告诉在那宅子守着的人,全都撤了。”
青盐踌躇许久问:“那芜菁娘子……?”
谢清野闻言,忽然就笑得邪恶起来,他掏了半天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字条丢给青盐:“你好大的胆子,敢怀疑本殿下。”
“这可是我太子大哥在发疯失智前给我留的密令。”
“芜菁娘子是要留在雍州给姜十一姑娘养伤的,再暗中留下五十个暗卫,对了吉喜和吹笙也不用回玉京了。”
“至于本殿下亲爱的太子大哥。”谢清野吹了声嘹亮的口哨,“太子大哥若大难死了,那正巧了,我刚好补上继承。”
青盐听了,若不是一旁京墨拉得快,他都差点拔刀了:“他主子还没死呢,三殿下这张嘴就开始咒上了。”
好在谢清野嘴欠归嘴欠,关键时候还是靠得住的。
他也不管衣袖上沾着的血,随手搓了搓,一掀车帘坐了进去。
“太子大哥,这天底下落论狠,恐怕是没有人能比得过您,就算父皇也不行。”谢清野并不在意马车的人是不是清醒的,他慢悠悠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
然而谢珩依旧是毫无反应。
谢清野忽然觉得无趣,他定定地看着从未有过狼狈的兄长自言自语:“大哥这是何必呢,那日你回玉京把刀架在父皇脖子上……”
“父皇就告诉过你,情蛊之毒世间无解,大哥偏偏要反其道而行。”
谢珩觉得头痛,身上时冷时热,像有无数冰冷的尖刺从身体里长出来,他像伸手去挠,发现手脚像是失去知觉,口渴得厉害。
若是能饮一口香甜的血液……
*
梦中,他看到十多日前的自己,从雍州出发日夜兼程回到玉京。
他那位短短数月不见的父皇,乌发夹着数不清的银丝,眼角的细纹像是沟壑,他与这个男人永远隔着一座大山。
在他以为即将翻越这座山的时候,发现前路却是深渊,而他是早就葬在深渊下的魔鬼。
“太子怎麽来了?”御书房里,面容透着沧桑的地方,以手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不止。
谢珩眉心微拧,他声音平静问:“父皇为何要对儿臣下毒?”
帝王咳着咳着忽然沉沉笑了起来:“下毒?”
“朕说什麽,你就信什麽?”
“因为父皇并不爱儿臣。”谢珩依旧平静。
帝王半晌没有说话,好一阵後,才冷冷抿了嘴唇:“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