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泱闻言,眉间一蹙,两颗墨玉瞳子又深沉了几分。
若是忽略那一身花枝招展的衣衫,他或许也是个玉容倾城的浊世佳公子。奈何那一身花衣服穿在他身上总有些不相宜。
要按黎萧的眼光来看,他适合穿一袭玄衣或者素裳,指上套个玉扳指,手上再拿一柄折扇。然后往街上一站,折扇陡然开,花痴滚滚来,其余闲杂人等都沦为背景板。
“姊姊,姊姊!”
“额啊?咋?”
黎萧才回过神来,只见那张神色略带玩味的容颜已经尽在咫尺。
她下意识地收敛呼吸,倒向椅靠,却被楼泱一把扶住。
“姊姊在想什么?竟然这般入神?”
“啊?我?我在想……”
――糟糕,居然在这种时候走神!
黎萧磕巴了半天,才又说道:
“之前少将军府忽然遣散伶人的举动。假使安朔一早瞧出了‘月咏’的真实身份,为何早不动手,偏要等到近日?”
“再说,你向我传递消息,不应该有特定的手段么?怎逼得人家以命来换?”
黎萧说着说着,眉头便皱成了扇褶。
两人相互凝视。
但从楼泱的神色中看不出什么东西。
“‘月咏’是楼中死侍,接到任务,不成功便成仁,想来必是姊姊的院落戒备太过森严。安朔那小儿防着你呢话说回来,姊姊今日是如何出府的?”
黎萧想了想。
其实,她也没料到这么容易。
仿佛有人一早安排过似的,院中无人侍奉,连梅初寻也不知去向……
“今早变了天,府中怕下雨。提早安排了车马去接安朔下朝。我同徐主簿打了个招呼,混在小厮堆里就出来了。”
“徐主簿?雁门关‘獠牙’军列主簿,徐山槐?”
“你认得他?”
“不认得,但这个名字,如雷贯耳。他可是出了名的冷血狡诈,六亲不认。”
楼泱一边说,一边给黎萧斟茶,生怕她受了什么委屈。
“是吗?可我觉着徐主簿谦恭和善,待人周到,挺好相处的。”
两人正叙着话,忽然门外传来几声扣响。
咚——咚——咚——,咚咚。
扣门声三长两短,是楼中人接头的暗号。
楼泱起身开门。
一个身着墨绿衣裙的女子立在门前,面色铁青,桃杏眼里冰凝霜冻,盯死了楼泱的一举一动,想刀人的心思藏不住。
水蛇腰轻灵一扭,便挤入了才开四尺的门。
黎萧脑子嗡嗡作响。
眼前这女子,不是漱月又是谁?
“属下‘月咏’,见过长姐。”
“你?你还活着?”
女子薄唇微启,柔柔福身:“那日吓着长姐了。属下给长姐赔罪。只因事发突然,属下来不及变通,只能出此‘金蝉脱壳’之计。”
“既然你还活着,那同你一起的锦云……”
“她死了。”
漱月担了担袖子上的灰尘,随意说道。
“你既然活着,为何还让我亲自给楼泱传信?”
话音未落,黎萧就明白了。
“你们只是想把我诱出来,方便今晚的行动。”
她猛然醒悟,看向大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