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没锁,那门是特制的,旁人打不开。有屏风当着,也瞧不见什么。再说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
黎萧则悄然将头别向另一边,脸颊绯红。
“住口!住口!”
小姑娘气得跺脚,可她至少看明白了一点,同这厮不要脸的东西硬碰硬,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黎萧稳了稳心绪,索性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我知你在这府里过得也不痛快。存心拿我解闷。我也不怪你。”
她小声絮语,像是在对安朔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安朔安静地听着,不再出言调戏。
“敕造少将军府,说是恩赐,其实就是一只‘金丝笼’。上面要用安家,又得防着安家。你也曾是驰骋疆场的骏骐,如今却被关在这里,四面都是冰冷的墙,明面上是替皇家看守军机密楼,实际就是个质子。少将军,你的家在并州,是吗?那里是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你从前是个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这番话说完,屋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那沉默令人窒息。
安朔下颌鼓出一块,似乎实在极力地克制着什么。
“徐诚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一些、往事。”
安朔写完最后一笔,把笔一扔,将奏报折几下塞入袖中,终于抬眼看向黎萧。
那眼神锐利如锋,可惜略带水汽。
黎萧第一次见到安朔那样的眼神。那眼神是直白的,直白得展露出痛苦与柔软之处,如同一只被人丢弃的小狗。
“从前我……那是因为……”
“不管你听到了什么,都给我烂在肚子里!”
只几息的功夫,那点痛苦和软弱便被他彻底藏匿起来。
眼前的安朔,又变成那个玩世不恭,阴险狡诈的少年纨绔。
“洗完敲门。我在廊下等你。”
说完,他便起身出门去。
黎萧心里小小地欢呼了一把,庆幸自己总算扳回一局。
入夏之后,长安城越发多雨少晴。温暖的水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心旷神怡,从头到脚的血液都通畅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