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颜懂了,轻声道:“郎君今日帮了我,本就该有所表示,今日我请你好了。”
商量後好,四人在醉香楼点了一桌子菜,最後沈幼宜也没让徐颜付,特别大气的全掏了。刚过完年,她的小金库还是很足的。
吃饱喝足,张清舟和徐颜看了沈幼宜姐妹俩一眼,突然想起来问:“对了,你们今日怎麽想起穿男装了?”
沈幼宜解释不了,去看向四姐姐,却见她神秘的将几人凑到一块,压低声音道:“我听说花满楼新来的花魁,不仅花容月貌,琴技更是一绝,要不是我娘看的紧,我早想出来见识见识了。”
花满楼也接待女客,只要兜里有银子,都是大爷。她穿男装,到底是因为定了亲有些心虚,还是少招摇低调些好。
张清舟第一个跳了脚,红着脖子骂崔雪珠不正经。
崔雪珠瞪了他一眼:“我怎麽不正经了?花满楼又不是青楼,里面的娘子也都是卖艺不卖身的,人家靠自己的本事赚钱吃饭,你做甚看不起人家?”
花满楼里的娘子们都身怀绝技,只要有银子便能看到精彩的表演。但花魁却不同,她日日弹琴都用面纱遮面,只有得她青眼的才能一睹芳容,神秘的叫她好奇。
张清舟哼了哼:“既然都带着面纱了,你怎麽知道她花容月貌?”
崔雪珠:“……你傻啊,自然是见过的人传出来的。”
她没说的是,里面都是漂亮娘子,凭什麽他们郎君们能看,她们女郎就不能欣赏?她去拉沈幼宜的手,晃了晃道:“五妹妹也爱琴,真不想去听听吗?”
这个理由真叫沈幼宜心动,况且她今日穿了男装,应当不会有人认出来去她母亲面前说嘴。至于徐颜,她本就不是什麽循规蹈矩的人,只觉得有种背着家里人疯玩的刺激感。
张清舟一看沈幼宜两人也倒向了崔雪珠那边,一边气一边颠颠的跟上了三人。花满楼里男人多,他怕出了什麽事,当然只能跟上去,自己好歹会点三脚猫功夫。
热闹的街道上停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崔络坐在里头等人,忽地外面响起一道笑声,他掀开车帘子:“裴少卿到了?”
来人立马收起了笑,正色道:“叫崔侍郎久等,还望见谅。”
他想了想,解释道:“方才见几名女郎穿着男装往花满楼去了,个个唇红齿白的,一眼就能叫人看穿,觉得有些新鲜有趣。”
崔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张有些熟悉的侧脸迅速闪过进了花满楼,隐约间竟叫他觉得有些像继妹。
只下一刻崔络摇摇头,放下了帘子。继妹此刻应当在家中小憩吧,怎会来这鱼龙混杂的花满楼?
待裴少卿上来後,他对车夫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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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魁不愧是花魁,琴艺果然精湛,沈幼宜听的如痴如醉。她的琴声中带着凄凉,叫她最後听的落泪。
虽然遗憾未能见到她的芳容,但沈幼宜还是觉得不虚此行。只玩得时候高兴,姐妹俩回去的时候偷偷摸摸的避着人,好赶紧换回女装。
沈幼宜四处张望,看了看没人弯着腰往回小跑。刚下值回来的崔络,远远就瞧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背影,他眯了眯眼定睛一看,想起来了,可不正是花满楼门口一闪而过的那个身影?
想到什麽,他沉下脸道:“站住。”
这冷的能冻死人的声音,除了继兄也没谁了。本就心虚的沈幼宜,吓得直接蹲到地上不敢动了,只她很快反应过来,安慰自己她穿的男装,是男装。
于是她装做没听见,大着胆子站起来拔腿就跑,崔络没想到继妹给他来这一出,他冷笑两声,咬牙道:“沈幼宜。”
被崔络这麽一喊,沈幼宜彻底傻眼了,继兄到底是怎麽认出她的?还这麽肯定?
这可是他这麽多年来头一回喊她大名,沈幼宜心砰砰直跳,只觉得大事不妙。
见人终于停下来不跑了,崔络边往过走边道:“转过来。”
沈幼宜哪里敢违背继兄的话,即便此刻心虚害怕的紧,还是慢吞吞的转过身来,只脑袋垂的低低的。
很快眼前出现了双黑色靴子,她屏着气,身体仿佛被人点了穴般一动不动。
“为何不擡头看我?”继兄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听起来像没了方才的怒意。
沈幼宜还是垂着眸,支支吾吾地:“……我……兄长我错了。”
不管怎样,她先认错,叫继兄无话可说。
崔络:“……”
方才跑的比兔子还快,现下认错倒是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