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应云碎打着哈欠从卧室里走出。
迟燎一腿曲着坐在沙发上,头发凌乱,目光没啥落点,看上去神思恍惚楞头磕脑的。
“醒了?”
听到应云碎的声音,他的瞳孔便聚出一点光,像鱼重钻进水里现出富有生命力的笑意:“云碎哥。”
他张开双臂,应云碎便踩着木地板落到他怀里,
脸都贴紧胸口了反而推了句:“先去洗澡。”
“嗯,臭。”迟燎点头承认,“不过等我抱会儿再去。”
他上身又没穿衣服,昨晚那清淡的酒味残留着,和应云碎朝暮熟悉的肌肤味道一起灌入鼻腔。应云碎像刚从一张床上起来便掉到另一张会呼吸的床上。
又想睡了。
“我昨天好像断片儿了。”迟燎若有所思,“我都忘了我拿完快递怎么回来的了。”
“用腿走回来的,不然还是我背你吗。”应云碎笑,嘴擦着皮肤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回来就在沙发上睡了,我没管你。”
“真没管我吗?”迟燎眯了眯眼,“你少来。”
他摩挲着应云碎的背,铿锵有力道:“你绝对亲我了!”
应云碎说:“你做梦吧?”
“我是感觉我一直在做梦,但又想不起来,就记得你亲我了,但这肯定不是梦。”
应云碎笑了声:“为什么亲你就不是梦?”
“因为我不会做这种梦。”迟燎有理有据振振有词,“我很少做梦,梦也是梦见还没找到你的时候或者更小……反正不可能是你亲我这种,太具体了。”
应云碎身体微僵了瞬,随即点头承认:“好吧,我是亲你了,不可以吗。”
“随便给你亲,但我要还回来。”迟燎笑着把应云碎翻了一个面。
看到应云碎脸色后笑容便僵住,“你不舒服?”
应云碎这才抬起薄薄的眼皮与他对视。
眼下勾着抹乌青,皮肤和嘴唇都没什么血色,是心思深重又疲惫不堪的样子。
“嗯,有点儿。”他承认,看迟燎刚还一脸容光焕发立马蒙上层阴影,扯扯他瞬间绷紧的嘴角,“变脸呢你,我没事儿。”
“今天不要去录节目了,我帮你请假。在家睡觉。”
《不可思艺》下午开始录制,应云碎想了想,说:“算了。”
“听话。”
“迟燎。”应云碎勾住他皮带,“我想去。”
迟燎沉沉地看着他。
“这一请假节目组只能换个嘉宾来当策展人,要添太多麻烦。”
迟燎嗤笑:“做节目的还怕麻烦?”
“但我自己也想去。”应云碎急忙说,“我在那儿录制挺开心的。你不也在陪我吗。”
迟燎不说话。
应云碎把他皮带从扣里解出来,当根笔刷似的戳画他的腹肌:“这是我自己的意愿。当我求你乖乖。”
迟燎皱着眉,视线在应云碎瞳孔里转了几圈,最后只得心烦意乱又无可奈何地妥协:“随便你。”
应云碎笑了,捏着他下巴亲他一口:“谢谢老公。”
啪。迟燎轻打了下他屁股,恨铁不成钢。
“老公对你无语。”
这一期就是各组对“诗译”作品的呈现和PK。
按照规则,应云碎作为策展人还要去欣赏点评其他选手的作品,而迟燎则一直和年轻艺术家们呆在一块儿。
交集不多。
应云碎总怕迟燎和别人打架或得意忘形,时不时就在各种人群缝作品缝视线缝里瞧他。
看到迟燎冷冷淡淡地坐在角落,不苟言笑,Lynn找他说话时才轻轻扯一下嘴角,显得懒散又高傲,气场也比身边人强。以至于好多人哪怕暗地里唏嘘他天天想蹭明星演员的cp热度,真到人面前时既噤声又不敢正眼瞧的,才想起,迟燎只会在自己面前露出那股派天真傻样儿。
……还有脆弱。
又忍不住想到昨晚,应云碎的手指蜷紧。
那个可能是火灾始作俑者的自责想法必然在迟燎身上埋得很深,他不敢在他清醒时贸然提起,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方法,让他彻底摆脱被蒋玉语言规训的阴影。
他陷入沉思,目光全然停驻在迟燎的脸上都毫无察觉,直到身边的尚一凡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又在看你的那个学员啊。”
尚一凡大概是资历较深在各个综艺当前辈当习惯了,在这里也习惯以“导师”自居,叫队里的人“学员”。
但策展人和艺术家其实只是相互依赖的合作关系,很难说谁比谁高贵。
更何况这节目里,嘉宾根本不需要完成现实那些找承办方设计布局等琐碎工作,策展人都只是个高攀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