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野岭,残阳似血,周遭的空气都被烘得热辣辣的,仿佛一口就能呛进嗓子眼。
阿发弓着腰,像个偷腥的猫,手脚麻利地从那红色袋子里,把那些白骨一块块捡起,头骨最下顺序的放入坛子里。
那专注劲儿,眼睛瞪得像铜铃,生怕落下半根。
每捡起一块,都用衣角轻轻擦拭,仿佛那些白骨不是阴森之物,而是稀世珍宝。
“挖槽,我勒个去去叉叉…差不多行了,这大热天的。”
我在一旁擦着额头的汗,扯着嗓子喊了一嗓子。
阿发头也不回,嘴里嘟囔着:
“你懂个啥,这可都是有讲究的。”
说着,双手稳稳地捧着白骨,一步一步挪到早就备好的坛子边,那动作,慢得像电影里的慢镜头,生怕惊扰了什么。
把白骨安置好后,阿发直起腰,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那汗珠子顺着胳膊肘直往下滴,在干燥的土地上瞬间就没了踪影。
日头毒得厉害,阿发眯缝着眼,活脱脱一个特务,滴溜溜地打量着四周,那警惕的模样,仿佛随时都会有什么危险从角落里蹦出来。
过了一会儿,他像变戏法似的掏出个罗盘,在那儿左晃晃右摇摇,嘴里还念念有词。
“我说阿发,你这是干啥呢?寻宝啊?”我凑过去打趣道。
阿发白了我一眼,一本正经地说:
“找个风水宝地,给这坛子定定神,嗮嗮太阳,去去阴气。”
说完,大剌剌地走到我旁边,一屁股坐下,那屁股落地的声音,感觉都能震起一片尘土。
接着,他从兜里掏出根烟,点上,深吸一口,吐出个大大的烟圈,那满足的神情,仿佛刚刚完成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看着他那得瑟样,我心里好奇得跟猫抓似的,就问:
“你现在学的是,茅山道法吗?”
阿发猛地吸了口烟,胸脯一挺,牛气哄哄地说:
“我修的是,空行仙!”
那语气,就好像他已经站在了世界之巅。
说起这空行仙,我也略知一二。
这类人讲究运气守窍、练精还气啥的,一路修炼下来,能让肉体慢慢变得稀薄,再转成气身,最后五蕴身淡化,接近虚空之身。
听说能遨游宇宙,可还是不咋靠谱,毕竟就算把肉体练得再厉害,最后还是得堕落。
我对他修的这个不太感冒,就想着劝劝他:
“你修仙咋还当道士了呢?”
阿发弹了弹烟灰,理所当然地说:
“修仙又不是不用花钱了,所以我一边修仙一边给人办事,这不就能维持生活了嘛。
你以为都像你,傻愣愣的。”
我听着也确实在理,随后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说:
“我记得我师傅跟我说过,你修的这个都堕落到《楞严经》里的十种仙了,是不究竟的啊。
虽说好处是有,但成不了真仙道呀!”
阿发站起来,上上下下打量我,一脸不屑:
“你懂个啥,你师傅是谁啊?”
他大爷!这下可把我问住了,总不能跟他说我师傅是在竹林里偶遇的一个老头儿吧。
我还想再劝劝,可看他那油盐不进的样子,估计也听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