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时的视线扫过领主那张青白的鬼面。
对方站在他的身前,宛如垒起一座小山,投落的阴影几乎将他给笼罩。
他暗红的眼眸微微抬起,对上领主居高临下俯视的目光。
“赌命之人,就是你?”
殷时的脸上没有丝毫被轻视的恼意,唇角反而弯出一抹浅淡的弧度来。
“正是。”
“我若输了,便给你我的命。你若输了,我不要你的命,我只要你那个在三日前得到的灵魂。”
闻言,领主的眼眸微微眯起,审视的目光在对方的身上来回打量着。
“你身上的气息很奇特,不像此间之人。你特意为他来此,他对你很重要?”
殷时认真地想了想,笑道:“视若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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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意白艰难的睁开了眼。
那个被称为“领主”的人离开了,很久都没有回来,外面隐约传来些许嘈杂的声音,但听不真切。
他的手腕和脚踝都被锁着,无法动弹,周遭摆设着室内的用具,似乎并没有奇怪的地方,他的眼前很模糊,头脑也很昏沉,意识一直在半梦半醒间徘徊着。
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木门突然被重重推开的声音令虞意白从混沌间惊醒。
他努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光影重叠的视野里,一道鲜红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那道身影愈来愈近,也愈来愈清晰,直到完全来到他的面前。
一张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
虞意白茫然地眨了下眼,动了动唇,带些不确定地,试探地叫出对方的名字。
“殷时?”
周遭的场景太过虚幻,他尚以为自己正身处于梦中。
直到对方轻轻应了一声,有些不太真切:“嗯,是我。”
“小白,我来带你走。”
殷时绕过他解开他身上锁链的时候,虞意白似乎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
他问:“殷时,你是不是受伤了?”
殷时轻笑了一声,嗓音温柔:“小伤,不妨事。”
虞意白看不清,只依稀见得对方面庞白得吓人,身上的红衣艳得几近滴血,伸手摸了摸,感到指腹一片湿凉的粘腻。
他微微一愣,想凑近些,却被殷时的手捂住了眼睛。
“别看。”
“小白,我们走吧。”
殷时的掌心意外地不冷,虞意白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是因为自己也死了,和对方的温度一样,自然感知不到冷。
他小幅度地点了下头,睫毛剐蹭过掌心:“好吧。我不看。你要带我去哪?”
下一刻,失重感袭来,殷时自身后揽着他的背将人抱起,虞意白微微紧张了一下,没有遮挡的视线往上,掠过那张苍白的面容。
抬步的瞬间,殷时的身形微不可察地一顿,又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像是意识到对方正在看自己,他的唇角挂起一丝极浅的弧度:“自然是回去。回酆山。”
殷时带着他来到了一处奇怪的地方。
这里一片白茫,偌大的空间内,除了脚下荒芜的地面,以及面前的一道水镜似的门,似乎什么也不剩下。
被他放下后,虞意白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这里是哪?”
殷时道:“幽冥界的往生镜,通过这里,你便能回到人间。”
虞意白一怔:“可我已经……”
“死”字尚未说出,便被殷时用手指按住了唇,那双暗沉的眸静静注视着他:“我说可以,便可以。”
虞意白隐隐觉得,对方对他的态度似乎有几分不同了,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他又一时间说不出来。
他只得点点头,往那道门走去,忽然,殷时在背后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