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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日月1（第1页）

日月

所有月亮与太阳绕转之所及，以光亮照耀四方至千世界

《增支部》3集81经

平日里，宝生最喜欢做的事情是到野外和山里为药师殿采集草药，有时，闲下来的明智也会与他同去。闲暇之余，他们会坐在山头，遥望着须弥山的方向。天气晴朗的时候，须弥山巨大的身影在天地间清晰可见。目光顺着须弥山逐渐向上延伸，一直到须弥山的身影融化在青蓝色的天空之中。

宝生想象着须弥山腰上的四大天王居住的宫殿，又想象着须弥山顶的极乐净土。他曾经问过师父，有没有人试着去爬过须弥山。师父告诉他，天人与阿修罗和饿鬼大战之后，就封锁了须弥山，斩断了人与天界之间的通道。人道众生若想登上须弥山，只有苦修佛法，精进自身，积累福报，来生投生天人道甚至跳出六道轮回，自然就能往生须弥山之上了。当然，若是行恶事，造恶业，重则坠入无间地狱，轻则投身饿鬼道与畜生道。若多嗔恨之心，则会堕入阿修罗道，变成嗜血残忍的阿修罗。

“宝生，你想过爬上须弥山去看看吗？”有一天，明智突然说道。

闻言，宝生不禁大吃一惊，他告诉明智，须弥山可不能随便爬，须弥山是最殊胜的地方，凡人根本不可能爬上去的。

“有人试过吗？”明智脸上那种不以为然的表情又出现了。

“拜托，佛经里可都说了，须弥山上都是天人和佛菩萨居住的，凡人福报未到，哪儿去的了，清心师兄没给你说过吗？”

明智撇撇嘴，面露不屑，“当然说过，他们不都那么说吗？”

“再说了，你瞧瞧，须弥山哪是人能爬上去的？”宝生早就习惯他这种态度了。从他们所坐的地方望去，须弥山就像一只倒放的金刚杵，下粗上细，笔直的插向天穹。又因为须弥山位于世界的中央，所以从他们的角度来看，须弥山反而不是笔直的，而是向他们倾斜过来，似乎随时都会砸在瞻婆城上。

“如果天人和佛菩萨不想让我们爬上须弥山，为什么不直接把须弥山推倒呢？”明智反问。

这个问题顿时把宝生给问住了，他眨巴眨巴眼睛，“因为……对了，须弥山是支撑天穹的柱子，要是须弥山倒了，世界就毁灭了。”

“如果佛菩萨真的有无限的法力，天可塌不了，”明智嗤笑，他指了指头顶，“不过，你说的还可能是真的，须弥山肯定是有用的，上面的人才不会辛辛苦苦爬须弥山下来呢。”

“为什么这么说？”

“你知道吗？经书里有说过，以前有天人乘坐会飞的金轮飞下来过，”明智换了个姿势，转头看着宝生，眼睛亮晶晶的，“可是他们为什么就不帮帮咱们呢？”

“帮什么？”宝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看看他们。”明智指着正经过山脚下的一队矿工，他们每个人的背上都背着一个沉重的袋子，排成一队向瞻婆城的方向走去。宝生知道，那些袋子里装满了从废墟发掘的矿材和宝物。

“我知道，他们是矿工啊。”宝生有些不以为然地说，“我小时候经常见到矿工，他们总是会路过我们的村庄。”

“没错，但你想过没有，他们和我们有什么不同呢？”

“什么意思？”宝生瞪着明智，不知道这个家伙又有什么奇怪的想法要从那颗大大的脑袋里冒出来。

“你瞧，我们都有一个脑袋两条胳膊两条腿儿，没错吧？为什么有些人生来就是城中的贵族，从来不担忧饥寒，有些人生来就是矿工，祖父是矿工，父亲是矿工，自己是矿工，孩子们也还会是矿工，如果孩子是女儿，也只能嫁给矿工，”明智慢慢说，“几乎每天都会有矿工死在矿井里，他们发掘出来的大部分矿材都必须上交，自己留下的矿才只够买到刚刚好的食物。而他们还不允许居住在城里，你不觉得，他们很苦吗？”

明智的话让宝生第一次感觉到了以前从来没有意识到的一些东西，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还有那些人，”明智指向远处陀罗河的两岸正在弯腰劳作的农夫们，农民们开凿了水渠，沿着河岸开辟了密密麻麻的田地，阡陌相连，“他们也是一样，辛苦劳作，大部分收成都要上交，自己只能剩下只供果腹的食物，他们的儿女也永远都是农夫。一个人一出生，就被决定了这辈子做什么，看不到任何希望，你说，他们为什么能忍受这一切呢？”

“不是没有希望啊，只要积累足够的福报，下辈子就能投生三善道。”宝生望着那些弯腰劳作的农夫，不禁想起了他的父母，心中有些怅然。

“你真的相信这些吗？”明智没有看宝生，他自顾自地捻着手中的一片干枯的草叶。

“什么意思……”

“你瞧，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城主，贵族，僧侣，猎手，农夫，矿工……”明智伸开手，已经变成粉末的草叶从指缝间簌簌落下，随着风吹向远方，“因为大家都相信业报，生来就是矿工、农夫、还有更危险的狩猎队，但他们已经算幸运的了，至少他们在瞻婆城中还有自己的位置，但是那些旷野里的野人，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野人？”宝生吃了一惊，“什么野人？”

“你知道城外也有人吗？”

“当然了，我家就是城外的……”

“不不不，”明智摆摆手，“我是说，距离瞻婆城很远的地方，也有很多人生活，并不是像你师父告诉你的那样，人只居住在瞻婆城之内，其实还有很多人生活在旷野里。”

“别骗人了，我才不信呢，瞻婆城是南瞻部洲唯一能住人的地方……等等，你说其他三个洲生活的人吗？那我当然知道，当年天人洒下了四朵莲花，在四个洲都变成了一座城池，咱们南瞻部洲就是瞻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