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斐也不在意,继续道:“是要我出兵中原吗?听闻皇太子收复两京之心已然明晰,七娘是想去洛阳?”
他把该说的全说完了,甚至已经以俚帅的身份整顿好了岭南兵马,连同南昭军一同调过来。
阿寻便无话可说。
宁十四露出温和的笑颜,总算问出最关心的事:“她还好吗?”
阿寻答:“很好。”
“可有什么其他话带给我吗?”
阿寻偏过头,十分不情愿道:“娘子说……她只有一点点想你。”
安静的空气中忽而传来一声轻笑。宁斐招手唤来族中从弟,吩咐道:“中原战场交给你,不要叫我失望。”
那族弟跟着他有段日子了,学制毒,学兵伐诡道,更学心性。此刻激动地耳朵红了,举手投足却还能稳重着:“是。俚帅放心,阿厌定不辱命。”
阿寻坐在一边冷眼瞧着,等旁人都退下去了,蹙眉质问:“娘子信得过你,才将中原战场交给你。你竟然不去?”
“我亦信得过阿厌。他跟我许久,又有宁家制毒技艺,安庆绪毫无胜算。”
宁斐耐心解释完,瞧见院墙角落处有一枝红杏盛放,越过墙头去。便又温柔笑着:“更何况,我很想去洛阳。”
阿寻的脸,前所未有的臭。
七娘这边严阵以待,夜间开始拔营向洛阳靠近。
通过一场场胜仗,生死间的倚靠,军中已经没有人再质疑这位天策上将的实力。将军说什么,他们做什么便是,左右这大唐的君王和储君都不会有将军这般爱惜每一个兵士的性命。
七娘在军中已然屹立不倒。
不过她本人倒是没将心思放在这些上头,一心只想着,如何在不被打成“谋逆”的前提下,挽救洛阳。
或者说,直取洛阳城。
事情的关键,在于时机和名义。
李亨从长安城东征已经好几日,算算时间,回纥军怕是快要进城夺取财帛了。若能抢在回纥军离开洛阳之前,来个瓮中捉鳖,便能以唐军名义对其按贼子处置,要他们将吃进去的每一分都给吐出来。
百姓的归还百姓;
豪绅的适当充军。
到时候,李亨再想进洛阳,只怕洛阳百姓也不愿意。
那座城的人,终究是不同的。
回纥一入洛阳城,叶护太子便命人直取银库钱庄,无论大族豪绅抑或平头百姓,都成了回纥军的抢夺对象。
看在太孙李豫鞠躬恳请的份上,他们不伤人。
但在这乱世,抢夺去普通人所有的钱财,何尝不是在杀人。
七娘带着河西、陇右军一路杀回洛阳。越到近处,越是不必遮掩。他们见到藏匿于山野的燕军伏军还会顺便清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