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盼着这盒大闸蟹盼了快30年了,你等着啊,我这就‘千里来相会’。”
“你今天中午没别的事?那把刘希一块带来吧。”
“她陪她妈逛街去了。不把我那信用卡的额度刷没肯定不回来。许深深,你先别吃啊,要是发现我的宝贝螃蟹少了一只腿,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笑起来:“那帮忙捎上瓶蟹醋吧。”
挂了电话,再回了一个给张丘:“你之前打我电话?”
张丘那边背景声有点闹,“许经理,之前我们不是说中秋节开车出去玩么,上午打你电话一直没人接,正好我们也没走太远,你现在还来么?”
“哦,我把这事给忘了。要不然你们玩吧,我这边约了人一块吃中饭,就不过来了。”
那边叹了一声:“这样啊……真可惜。这次连陆总监都来了。那下回有机会再一起吧。中秋快乐。”
“那你们玩得开心点,中秋快乐。”我和他寒暄了几句挂了电话,这个时候螃蟹刚好煮好,喷香四溢,腾出只手把锅盖打开,看着整整一锅澄黄油肥的大闸蟹,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付安东来的时候,还带了瓶干白。进屋脱了外套,就坐在桌边,拿着筷子敲碗缘,“赶紧的,上菜。”
我进厨房的次数屈指可数,临到把螃蟹从锅里捞出来的时候,还是有点手忙脚乱,“付安东,你来帮个忙,白食不给吃啊,喏,帮我拿下锅盖。我去拿盘子。”
这锅螃蟹刚烧熟,都烫手得很,每个个头都不小,我筷子加铲子,就差没用手去捞了,一个一个盛进盘子里还是费了不少功夫,不小心一只刚夹起来又落回到锅里,把付安东恨得牙痒痒,“许深深,看你做饭真让人想死啊。”
“行了,你别吃了,出门右转,去找你那天上飞的猪肉吧。”
付安东腾了只手出来,“行了,你去桌子旁边坐着吧,我给你盛出来。再看下去我都要哭了。”
就着醇郁的干白,大闸蟹的鲜味完全被吊出来,丝丝缠绕在舌尖,我满足地拍肚皮:“果然是我煮的大闸蟹啊,味道不得了。”
付安东笑着看我,“下午出去逛逛吧,打保龄?”
我斜眼看他:“就咱们俩?你今天不用回去做宝贝儿子?”
“不用,人另有安排。”付安东还在和蟹脚做斗争。
“阿东,谢谢你。”付安东挑在今天过来和我吃饭,我当然知道不是因为他爸妈另有安排,是因为他怕我一个人过中秋太难受。我抬头看着他特别认真地说:“但我真没事,你也不能年年中秋陪我过啊,现在都快3点了,我吃太饱不想出去了。”
他的筷子停滞了一下,再戳了戳蟹壳,“你想太美了吧,要不是有这螃蟹,我会放着漂亮媳妇不管,赏光来你这吃饭啊?吃饱了更应该出去动一动,你看你这身材,这水蛇腰,啧啧。”
“水蛇腰”这个说法从大学开始,就被付安东时不时地拿出来说一说。那时候我为了气质转型,每天节食运动想着身材凹凸有致一点,好不容易撑着瘦下来3斤,跑去和付安东炫耀,他头一歪,上下打量我说:水蛇腰。
我心里一乐:那是,什么叫曲线,今天知道了吧。
他憋不住哈哈大笑:许深深,你知道什么是水蛇么?你见过哪只蛇有曲线的,那不是曲线,那是两条平行线。
他好笑又好气地问我:“许深深,你从来不收拾东西么?”
我架不住付安东的冷嘲热讽,跟着他出门打了俩小时保龄球,身心舒畅了不少。“我看时间不早了,咱俩早点散吧,晚上自由活动。”
他拉开车门:“上车吧,先送你回去。”
路上他的手机响了几次,我扫了一眼:“刘希打你电话。”
“等会吧,现在开车,我慢点回给她。”
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秋天的晚上来得特别早,路边点起了路灯,风一吹,落叶就跟着卷起来。
我让他靠边停:“就停在这儿吧,我在门口买点水果回家。”
“等等,”付安东下车从后备箱里拿了一个礼盒,“我妈他们前段时间去香港,买了一沓围巾回来送人。给你一个吧。”
我看着礼盒上的标志,“我在英国屯了几条还没用呢。你拿去给刘希吧。”
“她早把喜欢的款式挑走了。”
我笑:“那行。谢谢啊,我先回去了。”伸手接过来,转身要往旁边的水果店走,回头看见前面停下的出租车里下来一个人,是刘希。
她看见我,眼神忽然就有了敌意,走近了两步,直直地看着付安东,“怎么不接我电话?”
付安东显然一愣,再温和地说:“刚在开车,你怎么来了?”
“付安东,”刘希看了我一眼,语气冷漠地叫他的名字,“我真想问问你,你说的那些个一块吃饭一块喝酒一块谈事情的‘朋友’,是不是全是许深深?”
付安东皱起眉头,有点不悦:“你闹什么呢?”
刘希的眼睛红得厉害,眼泪差点就要掉下来,她咬着嘴唇看了付安东一眼,一言不发,转身走到路边伸手去拦车。
我站在一边,完全帮不上忙,这种情况,就是多说多错;或许我站在这里就是大错误。
付安东低声叫她:“刘希。”再走上去拉她的手,“我送你回家。”
刘希狠狠地甩开来,“不用你送。”
他叹了口气,轻声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有辆出租车应声停下,刘希几乎是跳上车,再一路呼啸而去,就留下付安东在路边拧着眉头特别头痛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