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似是隐有所觉,心里一阵后怕,于姜幼白感激之色尽显。
姜幼白跟着梅氏准备回去时,就见一个穿紫色褙子的小丫头抱着一个梨花木匣子等在二门上。
她认出这是林黛玉身边叫雪雁的小丫头,走过去说了几句话,又接了匣子才跟着梅氏上了马车。
路上,梅氏道:“你这丫头,人家家里的事你平白多什么嘴?岂不知是人家姐妹之间的笑言?”
姜幼白就笑道:“也不是我多管闲事,只是欠了林家妹妹的情,总不好瞧着她被浑说欺负。”
她说着就打开匣子,道:“阿娘,你看。这是林妹妹送来的他父亲留下的手书札记,哥哥看了许是有用呢。”
当然有用!
梅氏读书人家出身,又一路看
着姜父科考入仕,自然明白一位探花郎的指点意味着什么。这样的资料便是出价千金,也是有人抢着要的。
她不由感叹道:“这位林姑娘倒真是性情中人,是真的实心待你。难得你们两个有这样的缘份。”
回到家,姜父看到这一匣子书也是震动不已,更别说姜承宗几乎是毕恭毕敬的翻开了书,一时看得如痴如醉起来。
姜幼白就道:“依我的意思咱们不如将这些书誊抄一遍,原本原送回给林姑娘。这些到底是他父亲的遗物。”
姜父和姜承宗听了连连点头,都道理当如此。
晚间,贾母正房。
贾母倚在榻上,听鸳鸯说林姑娘才刚哭了一会子,后来被宝玉哄了几句,这会儿已经睡了,面上表情不由一缓。
只是想起白日的事,心下到底有些不痛快。
鸳鸯忖着她的面色,道:“云姑娘性子好动,却没有坏心。等明儿姐妹们一处说笑几句,想必林姑娘也就好了,老祖宗不必忧心。”
“这我何尝不晓,只是怜惜我玉儿双亲俱无,到底无依无靠。”贾母想起早逝的独女,以及女婿病逝前特意写了信请她务必照拂外孙女儿,却不想今儿一个疏忽,差点害了外孙女儿清誉,她不由心如刀绞。
她道:“可怜他父亲的托付,可惜我老了,也不知还能庇护她几年。”
鸳鸯听着这话,顿觉有些不详,忙笑道:“老祖宗说哪里的话,漫说您老人家必会长
命百岁的活着,就说林姑娘自来了咱们家,不仅长辈们都爱她,兄弟姐妹也都事事让着她,日后更是要长长久久的在家呢。”
听着这话,贾母到底缓和了面色,问道:“今儿那小戏子如何安排了?白日间若不是姜家三姑娘是个聪明灵慧的,我玉儿只怕要受委屈了。”
鸳鸯不妨贾母问起这个,更不想贾母对此事还有后续的处置,想到凤二奶奶白日里只让那小戏子下去再没有什么旁的处置,不由心中喊了声遭。
但凤二奶奶毕竟是当家的奶奶,素日又得老太太喜欢,又最是杀伐果断,要是知道自己在背后编排她,还指不定怎样呢。
想到这儿,鸳鸯便道:“老太太放心,二奶奶已经好生安排了那小戏儿。让家里一个体面的老嬷嬷认了那小戏儿做女儿,先在府里养上两年,等到年纪了便配个家生子。那孩子有福气,总要留在咱们家里的。”
如此贾母才满意的点点头。半晌,又让鸳鸯开首饰箱子,“姜家三姑娘心性实诚,为了玉儿给出去一只镯子,我便给她补上。我记得我年轻时曾得过一只描金白玉手镯,你明儿记得给她送到家去。”
鸳鸯闻言不由有些吃惊,她没想到老太太竟这般看重那位姜家三姑娘。她记得老太太说过,这只描金镯子是当年老国公爷送与她的生辰礼。不想今儿却给了一个不相干的人。
她这般想着,却丝毫不敢表
露心意,只拿了镯子找匣子去装了。
贾母正房的暖阁里,雪雁正熄了灯准备下去,就听帐子里传出一声低微的啜泣声。
她知道这是自家姑娘又心伤了,心里顿时叹息一声,走过去道:“姑娘快别哭了,仔细伤了眼睛。”
可惜帐子里的人并未止了哭声,反而哭的更加伤心。
雪雁静静听了半晌,强压下心里的酸楚,道:“您这样,岂不叫老太太为难。云姑娘素来没有心眼子又嘴碎,她的话大家都是一笑而过,偏您就放在了心上。。”
“哼!今儿要不是三姐姐为我心诚出头,赶明儿怕是全京城都知道了我与一个戏子相像。左右我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随人说去也就罢了,可若是污了爹爹清正的名声和家里的门楣,我是万死也难辞其就了。”
“这……姑娘严重了,有老太太在万不会如此的。”雪雁劝着,又岔开话题道:“说来姑娘倒与姜家三姑娘要好,咱们家里多少兄弟读书,怎么今儿就将老爷的书给她了?”
提起姜姐姐,林黛玉总算止了哭声,冷笑道:“你只瞧她今儿为我尽心的样子,就知我没看错她。不像旁人,嘴上说的好听,到了紧要三观处还不是帮着人家来看我的笑话。”
“是,姑娘自来会看人。打明儿起您可就又多了一个知心人了。”
雪雁插科打诨总算让自家姑娘破涕为笑。她又打了水服侍着重新洗了脸,总算
安生歇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