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她强撑着,拒绝了卫疏搭过来的手,她语气不善,骂他矫情。
可是没走几步,她的脚踝却越来越肿,脚下的速度甚至比卫疏更慢。
原本被她轻嘲两句之后,一直走在前面的青年忽然停下脚步,转身蹲在她面前。
“上来,我背你走。”
季浓一怔,撇过头,“这里的路不好走,你顾好自己就够了,真背上我半夜也出不了山。”
她瞥了眼自己高高肿起的右脚踝,依旧拒绝了卫疏的请求,只是示意他扶着自己。
可卫疏蹲着的脊背却分毫未动,执拗地让季浓觉得有些陌生,“阿浓,你在逞什么强。”
“我现在是你的未婚夫,将来是与你比肩而立的夫君,你在我面前,为何还要逞强?”
季浓不动声色地蜷着手指。
她竟在卫疏身上看见了,已逝家人独有的关切,真心实意的在乎。
怔愣片刻,季浓终究是趴在了他背上。
贵公子到底不是久经沙场的兵痞子,连衣袍下的脊背都削瘦,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熏香味,却让人格外安心。
季浓不再讨厌他的花哨和讲究。
连带着他发上的金纹发带都渐渐看顺眼。
“卫择衍。”她突然唤他的字。
山路崎岖难行,何况是背着个人,卫疏走得有些艰难,却还是高高兴兴地嗯了一声。
季浓低声道:“你是卫家长孙,如今卫老尚书已经回京任职,陛下起用卫家,前途风光。”
卫疏听她突然说起这些话,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但因是事实,也点了点头。
“我只是个孤女。”季浓又道:“虽说家产略丰厚些,可终究官商有别,况且我不打算嫁人拘于宅院,争风吃醋。”
年少时那场噩梦虽说是假的,可还是给季浓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父母双亡,家中叔婶咄咄逼人,她心底始终空缺,再加上见到过更宽广的天地,自然不想只当个相夫教子的普通女子。
“你那么坚决要和我退婚,就是这些原因吗?”卫疏似乎有些意外。
背上的少女点了点头。
卫疏绕过一块凸出的石块,这才缓缓道:“我还以为是你有喜欢的人了呢,不是就好。”
季浓有些不解,又听他继续往下说。
“首先,卫家风光是真的,但再风光也跟我无关,阿浓你看见了,我就是个只知风月的纨绔,更没有祖父和谢兄那样经天纬地的大本事。”
“其次,孤女又如何?伯父伯母早逝又不是你的错,你比这世上任何人都更想让他们长命百岁,生死本就无常,与你更无关。”
一口气说了很多,卫疏的音调微哑,他顿住脚步,将背上的少女又往上提了提,这才继续走。
“至于最后这点,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我没什么大出息,也没什么野心,既然你不愿意跟着我走,那我就跟着你走好啦,天涯海角,哪里不是家呢?”
“听说汝南山清水秀、绿瓦白墙,更有无数奇景,通辽二州紧靠边疆,大漠孤烟,更是一绝。”
卫疏的话中是抑制不住的向往,“阿浓,我想跟着你去看看,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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