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辞对这事兴致颇高,他把椅子往前一拉,双臂交叠着搭在床沿。
“不如猜猜我备了什么礼。”
连漾睨他,“你要再送我虫子泥巴,我就塞了你吃!”
“怎的便叫虫子泥巴?”闻辞大惊,“那都是上好的宝贝!”
“对你来说是宝贝,对我可不是。”连漾抬手打了下被子,“总闷在这儿好没趣——咱俩也去山下集市逛逛吧?”
“鹤君说了不行。”闻辞忽想起什么,“连漾,那鹤君真是你的剑灵吗,他到底是什么身份,竟能住在天阁。”
在风城时,他倒见过一回她的剑灵,只记得那人厉害得离谱,其他却不作了解。
连漾撑着床铺起身,“出去了我就告诉你。”
“别想唬我。”
“怎么就唬你了。”连漾压低声音,“你想想,我待在这儿是不是为了疗伤?”
闻辞愣愣点头:“是啊。”
“他们给我的药确然能疗伤,可闹得我心燥。若不想法子下火,闷在心里是不是给闷坏了?”
闻辞思索一阵:“好像的确有些道理。”
连漾继续劝他:“咱俩出去转转,下火不说,顺便去看看翘翘。你了解她的脾气,放她一人出去,就不担心她与别人吵起来么?”
“是……吧。”闻辞犹疑,“可是——”
“可是你怕被人发现?”连漾接过他的话茬,已掀开被子往床下走了。
闻辞颔首应是。
“你何时变得这般胆小怯事了。”连漾化出条绳子,将他的手给捆了,拽着他往外走,“要被发现,就说你是被我硬绑出去的。”
***
两人吵闹着到了山下集市。一路上,连漾总觉得有人跟着他俩。但每每回头,又瞧不见丁点儿人影。
没走出两步,她再度觉察到那灼背的目光。
她转过身,正要细瞧,就被闻辞拽了把。
“快看,那是祝翘吧?”
连漾循着他的视线望去,看见祝翘正蹲在一排菜摊前,挑拣着什么。
她选得认真,往竹篓里红红绿绿塞了不少。她身旁还蹲了一人,是个面生的蓬定宗女修,正满脸笑地与她说话,似在帮她挑菜。
祝翘虽没什么表情,可偶尔也会应一声。
“她旁边那人是仁东树的妹妹,她俩昨天刚认识,看起来倒能玩到一块儿。”
闻辞瞥了眼连漾,见她看得出神,脸上又不见多少情绪,便以为她不开心。
他拿手肘碰了她一下,以作宽慰。
“她既然已能化成人形,往后免不了与其他人来往。”
可他想的恰然相反。
连漾点头,眼中多了些浅笑,真切道:“她能交到朋友,是好事。我心底高兴,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闻辞怔住。
半晌,他抬手揉了下她的发顶,笑说:“你做的已足够多了。”
话音刚落,他忽感觉到一股威压迫来,又重又沉,压得他喘不过气。
可连漾却毫无异样。
他心觉奇怪,垂了手四处张望。
但刚垂手,那感觉就没了。
他又尝试着拍了下连漾的脑袋。
果不其然,那威压再度袭来,且更为强烈。
闻辞垂手。
威压消失不见。
再拍头。
他竟觉像被塞进了逼仄一角,背上顷刻间便渗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