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仿佛置身不算冷的冬天,述戈跪伏在河畔,触碰着结了层薄冰的河水。
他想取些水,所幸天不冷,那暖冰像有些化了,融出淅沥沥的水。
但总还不够。他便沾了点儿水,指腹轻轻滑磨在冰面上,耐心地打着旋儿。泛烫的指腹渐渐磨得冰层融化,他仍不敢将力度放得太重,唯恐弄坏了那暖冰。
掩在两畔河岸中的冰层并不算规整,其上嵌了豆子似的小石头。他下意识觉得当将那石子儿弄出来,手便游移至周围,专心地拨弄起那嵌在冰里的石子儿。
果不其然,将气力耗在那石子儿上后,冰面松动的速度更快了,随着一阵震颤,不断有水从底下冒出,涌拍在石头周围,甚而越过河畔,渐往旁处流去。
融了些水,冰面一时变得更滑。他再不敢拿手去碰,只担心不知轻重,碎了冰。便稍往后退,俯身去啜饮好不容易融化的水。
那些暖水多蓄积在石子儿周围,他去饮时,嘴唇免不了要碰着。石头嵌在冰里,又取不出,细思下,他探出舌抵着,待其有所松动时,就一阵拨弄。偶尔又吮舐几番,将蓄在周围的水一并取尽。
他口干得厉害,心思全放在那暖冰上,小两刻的工夫,便已头冒热汗,面颊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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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漾原还有气力反掌撑在身后,另一手则攥着述戈的头发,拧得紧了,只差拔下几绺。
渐渐地,她竟快没法呼吸,意识也跟着没了大半。
她臂肘一弯,倚躺着,恍惚的视线落在暗处的帘帐上,随着那跳动的烛火一起游移。
一阵又一阵的酥麻窜过脊骨,打得她面红脑胀。但恰在这时,忽有人在外敲门。
并唤:“漾漾,在做何事?”
那声音泛冷,又不见起伏,令连漾倏然回神。
她浑身一颤,下意识想熄了烛火。
但烛火太多,影影绰绰十几盏映在门窗上,一看便知她还没歇下。
“有什么事吗?”她平稳过呼吸,又反复哽了哽喉咙,可声音还是颤得慌,又哑得很。
扶鹤听出异样,问她:“漾漾,可是哪里不舒服?”
陡一阵酸麻窜起,连漾咬紧唇攥死了被,才勉强忍住低吟。
她无声喘过两气,应道:“肚……嗯……肚子有些疼,睡——哈……睡会儿就——”
刚说至一半,门就被推开了。
余光瞥见门口扫来半扇月影,连漾将被子一掩,又稍抬手指,厚重床帘随之落下。
进门时,扶鹤远望见那厚重帷帘。他斜过视线,落在那大小十数盏烛火上。
不过未作多看,他便收回目光,行至床边。
“漾漾,”他倚跪在床边,隔着帘帐低声问她,“是伤口作痛?”
连漾半眯着眼,竭了全身力气,也没能完全忍住颤抖。偏偏述戈似是丝毫不怕被抓着,原还仅以唇舌,这会儿竟连手也一并用上。
她语气微弱地挤出一声:“嗯。”
随即,便有一手撩开那帘帐,掌心贴在她腹上。
只消再挪一点儿,便能碰着述戈的发冠。
连漾攥住他的手,颤声问:“做什么……”
“恐是灵诀失效,故此作痛。”扶鹤低声道,“漾漾,无须担心,再加一层灵诀便可。”
说着,他掌心运转起灵息。
她的伤口并不痛,当那灵息拂过时,仅激起一片酥痒。
偏生她的腹里也正泛起没个止境的酸麻,两者叠加在一起,陡生出过多快意。连漾忽觉脊骨都快被人拧开了,连颈子都似乎在抽搐。
“扶、鹤——!”她失控低叫一声,攥紧了那横在腹前的胳膊,只恨不得连骨头都掐断。
扶鹤以为有异,拂开帘子看她。
烛火昏暗,方才又熄了几盏,他隐能瞥见她那烫红的面颊,还有额上的层层薄汗,连视线都恍惚不明。
他拧了眉。
若有灵诀加护,那伤口不当作痛才是。
可不等他开口,连漾就已圈住他的脖颈,将他往下一压。
仍是那般大的气力,仿佛在承受着什么难耐之感似的。
扶鹤跌伏在床上,仅能瞥见昏暗的一角。
他一手托在她的头侧,另一手则撑在床榻,与她隔开些距离,以免碰着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