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曾经让他咬牙切齿的人。
壤驷胤见状,急忙高声呼喊:“百里兄!你算哪门子外人。”
他快走几步,神色间带着几分急切与诚恳:“月曜可是唤你一声伯伯,那情谊比我的兄弟都亲。”
曾经的壤驷胤,对百里荒真的是讨厌得要死。
钟离月华每每都跟他走在一处,实在是扎眼,
如今的他,仍旧讨厌得要死。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个德行,连我都未曾商议过,当初我也是吓得神魂俱散,此地不好说话,咱们移地细谈。”
话语间,壤驷胤闪过一丝无奈与疲惫,这短短数语中,过往的种种惊险波折都被一一囊括。
百里荒听说壤驷胤也被瞒住了。
才满意停住脚步。
一番波折后,人总算是追回来了。
壤驷胤见百里荒情绪渐渐平复,氛围也有了微妙的缓和。
大家围坐下来,壤驷胤向钟离月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为斟茶倒水,也好缓和一下彼此间紧绷的神经。
钟离月华心领神会,虽仍端着几分矜持,但还是亲手拿起茶壶,动作略显生硬地斟了一杯茶。
他轻轻把茶杯放在百里荒面前,以表态度。
百里荒见状,轻轻冷哼一声。
这声冷哼中,有不满,也有在告诉钟离月华,他心里那股气,不会轻易就消散。
钟离月华委屈地看了一眼壤驷胤,自知理亏,忍了一下,没把茶壶扔了。
壤驷胤见百里荒如此反应,连忙向钟离月华投去一个安抚之意的眼神,眼神中似在说“且先息怒”。可他心里想:这百里荒也太不识好歹了,他夫人都这般示好,还这般不依不饶。
但脸上依旧堆满笑意,壤驷胤嘴上赶忙打圆场:“百里兄,尝尝,这是今年的新茶叶。”
百里荒却不领情,语气中满是哀怨:“果然是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反正有些人,某些人是死是活,我们这些旧人都是没资格知道的。”
说罢,就将茶一口饮下。
壤驷胤见势不妙,急忙伸手按住钟离月华微微颤抖、似要发作的手,生怕他再说出什么火上浇油的话来,嘴里则继续说道:“百里兄,没有的事,你在我们心中一直都是极为重要的旧友,之前种种不过是误会。”
百里荒的脸上满是愤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话语里透着浓浓的酸意:“我早就知道,见色忘友这几个字,有些人就是贯彻的特别好。”
这话一出,钟离月华顿时火冒三丈,“噌”地一下站起身来,涨红了脸吼道:“百里荒你没完没了了,是吧,你要是觉得心情不爽,大不了打我一顿好了。”
百里荒也毫不示弱地站起,冷哼着回应:“我敢打你吗?你这躺了两百年的嘎嘣脆身体,别被我又打回去躺着了。”
钟离月华气得瞪大了眼睛,指着百里荒道:“怎么这么多年不见,你阴阳怪气的本事越发了得了。”
百里荒眼眶泛红,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当然了,有些人眼睛一闭一躺,什么都可以不用管了,他哪里知道我们这些未亡人的心情,壤驷兄,你说是吧?”
壤驷胤一脸无奈,捏着额头嘟囔:“……还有我说话的份儿吗?”
他心里暗自叫苦,这两边他谁敢说呀,又敢说谁呢?
犹豫片刻后,他站起身硬着头皮劝道:“百里兄,实在是,这件事情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这样吧,我让你打一掌,替他受了,你消消气。”
说着,他站起身便伸手去拿百里荒的手往自己胸口上按,那模样别提多诚恳了。
钟离月华见状,越发不服气,愤愤不平地说道:“凭什么打他呀,这些年你还没挤兑够他吗?”
百里荒皱起眉头,满脸不悦地冲着钟离月华喊道:“钟离月华你朝我吼什么呀?我还没打呢,你就护上了。”
钟离月华梗着脖子反驳:“你刚才不是打了吗?”
百里荒瞪大眼睛,提高音量:“我打了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那气氛紧张得好似一点就燃。
百里荒眼眶瞬间都红了,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是为了谁?”
壤驷胤赶忙对钟离月华正色说:“他这是为了你。”
钟离月华像是被这直白的话语击中了要害,顿时没了方才的气势,脸上满是愧疚,低声说道:“……对不起。”
因为钟离月华这一声的道歉。
百里荒的身子微微一僵,随后缓缓转身,抬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蹲下身,那微微颤抖的双肩,竟是哭了。
一时间,屋内陷入了一片寂静,壤驷胤和钟离月华面面相觑,大眼对小眼,不知该如何是好。
钟离月华过去安慰他,被他推开。
好不容易,百里荒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了下来,大家这才又重新坐回了各自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