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反咬
镶金嵌玉的浮夸马车。极轻的颠簸。柔软的波斯毯。徐徐升青烟的鎏金香炉。
安宁,豪奢,与方才营帐处的走沙飞石,硝烟滚滚相去颇大。
回程的马车辘辘前进,只装着乔婉眠和冬花二人。
冬花没少被灌迷药,吐了两遭沉睡了。
乔婉眠将她的头放在自己膝上,掀开锦缎车帘。
只见琉璃窗外,乔家侍卫手中的火把将道旁张牙舞爪的枯树都照亮了。
乔婉眠回忆刃刀送消息时所言。
他姿态从容地拱手:“万幸,春花找到了。作案的也已经关押。”
乔婉眠似有所感,问:“只是……?”
刃刀看她情绪算是平稳,垂下眼帘,声音低沉:“春花脑後受到重击又没有即时诊治。。。。。。”
乔婉眠人向後软,颤声问:“结果呢?先说结果。”
刃刀拽住乔婉眠一角衣袖让她站稳:“眼下还昏迷着,但啓束师父说不出三日就会转醒。”
乔婉眠拍拍胸口:“还好还好,你吓死我了。以後再有类似消息,先捡最严重最坏的告诉我,好吗”
刃刀颌首。
回忆停止,乔婉眠怜惜地抚摸冬花的黑发,逐渐在担心中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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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霜,萧越回到乔宅就翻来乔婉眠的院子。
夜半三更,寂寥萧瑟。
他推开雕花门,走过穿堂,隔着绣屏向里屋看去,榻上果然空无一人。
目光落在床榻边缘。
刃刀说,春花被人打晕後,被藏在这装作她。
鲜血染红了乔婉眠最爱的海棠绣枕,渗入檀木纹理。
乔宅当时暂时顶替了官衙的职责,兵荒马乱的,就没人察觉少了个小女郎,真相还是刃刀带着啓束赶回後发现的。
也是惊险,再晚一刻春花就救不活了。
萧越退出去,绕到西厢。
月光透过窗棂,将他挺拔的身影拉长,投在屏风上,如同一幅水墨画。
果然,乔婉眠青丝散满枕畔,搂着梨儿睡得正酣。
萧越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又迅速移开。
梨儿虽才十岁,却也该避嫌。
萧越退到廊下,倚着绿漆柱子,任寒风扫过。他闭了闭眼,林之的话在耳边回响。
教他骑马射箭丶命他惦念西原的祖父,当初怎会将百姓弃之不顾?
但不得不承认,祖父当年决策也许是对的。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还有,攘外,必先安内。
这些古训不无道理。
祖父是把“安内”的期待留给了他。
萧越擡手揉了揉眉心,那里还残留着白日里的疲惫。他多想就这样守在乔婉眠身边,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也好过独自咀嚼这令人窒息的真相。
他的影子与院中枯败古树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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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百草纹绣帘,在拔步床上洒下斑驳光影。
乔婉眠睁开眼,望着熟悉的帐顶发怔。身下换回了够几个人在上面打滚的拔步床。
乔婉眠发呆片刻,揉揉脸一个骨碌翻进深处准备再睡,心里猛地“咯噔”一声。
遭了!怎麽又没人唤她起身!
昨夜归来时已是三更,她和冬花都困得东倒西歪。她依稀记得自己迷迷糊糊地应承,若是萧越今日回来,就去求他为春花主持公道。
“梨儿!梨儿!”
“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梨儿捧着铜盆推门:“姑娘可算醒了,大人今晨特意交代,您若有事寻他,直接去便是,还能在那处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