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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连枝(第3页)

他身上披着红衣,嶙峋的骨节便是隔了上好布料,也显得突兀而僵硬。

然,即便听见我的脚步声,他也只是微微转了一下脖子,却依然静静地坐在原处,看着满院落华。这一次我不再像以前那样害怕,悄悄走到他身边:“居然这个样子见人,连基本的待客之道都不懂了?”

枯骨没有动静,熟悉低沉的声音却响了起来:“这才是我真实的模样,平时披着的不过是层皮囊。你来找我有事麽?”

我看了一眼他垂在身侧的手指骨,轻声道:“我……”我说不下去。

花子箫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答,便站起来,用那双空空的眼洞对着我,颈骨节拧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声音也变得幽怨凄厉起来:“想说什麽,终于想和我住在一起了?你看,其实画皮也不是很吓人的,跟我这样的人住在一起……”

他轮流摆动着枝干般的手指骨,将双手放在我的肩上,声音阴沉到渗人:“娘子,今夜可想跟我回卧房共度良宵?”

看着那颗白森森的头骨,只觉得心惊肉跳,泪水盈满眼眶,却知道这不单单是因为害怕。

他是故意的。

“怎麽,都吓傻了麽。”花子箫冷笑着,“吓傻了就请走。”

他松开双手,背过身去。等了一会儿,他用手指骨指着大门的位置,提高音量怒道:“滚啊!”

*********天色渐暗,一湾冷月明浑似水。

花府前,忘川上,鬼影凄凄,灯影重重。对岸的幽都随流水连成一片,满目苍凉的繁华。

一入夜,刚来地府报到的成群新魂便幽绿幽绿的很是扎眼。一个女子的芳魂过河时瞧见了我,隔空轻飘飘地飞过来,一只胳膊烂得露了骨,眼珠子血红:“这位妹妹,你也是在等人麽。”

在这条河前神游了一个时辰,腿都有些麻了,却还是不知自己在这里杵着做什麽。于是我老实说道:“我不知道。”

女鬼捂着嘴细声笑起来:“不知道……呵呵,我下来这里也快千年了,听过最多的话便是这三个字。大部分人活了一辈子下来,除了一大笔糊涂账,什麽也没捞到。”

“你为何会在这里待这麽久,没想过投胎麽?”

“我也是在等人。”

我想了想道:“爱人?”

“是夫君。”

“既然是夫君,怎麽会等上千年?莫非他不是凡人?”

“妹妹真聪明。”女鬼抱着露骨的胳膊又笑了起来,“他前世便望封侯万里,可惜命不好,身体孱弱,不到三十岁就去了。他死後我也割腕随他而来,无奈自尽而死的鬼都要去十八层地狱历练了才能再上来,而且不能立刻投胎。等我回来以後,他转了世,还给我留下一封信,说他这一回是前程似锦的命。待他在上面立了功,积了阴德,差不多也是我可以投胎的时日,届时我们两口子也可以一起找阎罗王讨个夫妻胎,一起过奈何桥。”

看来又是负心汉和痴心女的老戏码。我琢磨着该如何接话。

女鬼顿时看穿了我的想法:“不是你想的那般。因为他确实成就了大业,甚至惊动了仙界,便把他招上去入了籍。”

我愕然道:“他成仙了?!成了仙,便很难再回来了,那你为何还要……”

“不,他没忘记我。只是现在的仙格不够发号施令把我也弄上去,他也在等。”

“可是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等他混出头,或许你这早已沧海桑田。”我长叹一声,“唉,真是难为了天下有情人。”

“是啊,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若不是看见这里头住的那位,我可能早就投胎去了,也守不到今日。”她伸手指了指花府。

“你是说……花公子?”

“花美人真是阴曹地府一大奇葩。他以前的仙格比我夫君不知高了有多少,後来竟为了爱妻遭如此下场。最可悲的是,天帝把他爱妻的记忆洗得干干净净,哪怕是死一万次,看一万次三生石,她也再想不起花公子来。从花公子被打到无间地狱起,她轮回也几百次了,他们说话的次数却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为什麽?她不是进入轮回了麽,也会在阴间停留啊。”

“你真傻,真会在阴间长留的鬼有几个?大部分凡人都是匆匆进来匆匆离去。她转世时,他多半最多只能在桥边目送她离去,哪有什麽机会说话。”

我不由自主深深皱起了眉。

人去如灯灭,他这样死心眼儿,怎麽就让人心情大为不快呢。

後来岸边下起了蒙蒙残雨,女鬼的身子经不起雨水摧残,先行离去。

忽然觉得,不论是我之于花子箫,还是花子箫之于我,都不过是彼此的过客。他命数中确实有许多的不幸,却是与我半分关系也没有的。

顺流而下走了一些,刚好看见有一艘竹船停泊在岸边,我顶着雨小跑过去,确认是去忘川下游的,付了船夫银子,便一头栽进船舱歇脚。

船夫放了船,轻舟摇扬,漠漠穿行在一川烟雨中。

没过多久,一阵笛声从船尾传了过来,悠扬而凄断,却是我分外熟悉的那段旋律。而後我听见一个少年的声音在船头响起:“谢谢船家,我已把伞给公子送去。”

“这还是我第一次这麽近看你们公子,真是鬼中龙凤啊。人美笛声也美,真是天下的好事都被他占去。”

“那是自然,我们公子在阴间是鬼中龙凤,在仙界是仙中龙凤,在人……唉,就是没办法变成人中龙凤。”这真的是意生的声音,“那船家,我进去了,您先忙啊。”

接着脚步声渐渐靠近。

我一下清醒过来,立刻站起来跑到船尾,掀开竹帘。

船尾站着个吹笛人,红衣如丹砂,黑发如浓墨,果真是花子箫。他身旁的栏杆上放着把油纸伞,他自己却只是对着河面,静静吹着那首似曾相识的曲子。我看着他的背影,一时竟不知是进是退。直到身後的意生大声说道:“东方姑娘?这麽巧,你也来搭船了?”

我吓得差点又死一次,小声说道:“是,是啊,没想到这麽巧。”

与此同时,花子箫也微微愕然地转过头来。

意生拿着桌上的壶泡茶,异常俨然地看着我:“唉,我说你以後有什麽不满意我们公子的,就直接跟他说,别再消失了啊。你看你这一消失,公子都被你气到吐血。”他顿了顿,“是真吐血,不是假吐血。”

花子箫有些僵硬地握紧笛子:“意生,别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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