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彗受伤的指节在松离开顾清章的手时倏尔一颤,他目光循着顾清章逐渐敛迹的视线追视过去,停驻在顾清章的脸上。
顾清章轻轻一叹,又错开眼笑了一声,说:“别这样看着我,我说让你走,你自由了,这都是真的。”
他没有看郁彗,而是像自语般陈说着,“郁子耀今天会被传见,如果是进玉容山,那这会儿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郁彗只是看着他,未及一言。
“我早就知道了,没有告诉你,你别恨我。”
郁彗眼中并无任何愤怒和疑惑,他很平静,即便心中蕴着纷乱。
这份平静是他能够回应顾清章的最後一样东西了。
“我没有想过要恨你,为什麽要恨你呢,是我自己走到你身边的,是我答应过你爷爷会让你幸福,可我一早就知道我做不到,还是骗了他。我跟你之间有过婚姻的承诺,可是现在是我要毁约在先了,我有理由恨你吗?没有的。”郁彗的声音像水,粼粼明净,波光逐凉,在看似回暖这一段路後的这一刻终于还是对顾清章恢复如初。
口吻中的距离骗不了人,他走到顾清章身边的那一天对他说他爱不了他,他心口如一,不曾有一句话是欺骗顾清章的。
顾清章知道吗,他心知肚明:“我倒宁愿……你能骗骗我。”他转过头,侧首一笑。
“不必考虑你和我谁该为这场婚姻负责,我爷爷是听了我的话才站在我这边间接催化了那场婚礼,你没有错,你什麽责任都不用担,因为是我把你困在这里的,是我用当时的环境和你的感激丶愧疚直接迫使你接受了这场婚姻,如果论错,有私心的那个人是我,错的也是我,你对我没有责任,不用内疚。”
顾清章在此刻才理解了孔理前一晚对他说的话。
原来破局不会是郁彗不告而别,而是他主动放手。
他始终都没再看郁彗的眼睛。
“快走吧,”他对郁彗背过了身,朝着餐厅外,顾宅的深处迈了一步,“趁我还舍得,快走吧。”
郁彗站在浅色调洒满晨光的餐厅内望了顾清章顷刻,而後落眼旋身,空荡荡的左手无名指在他转身那一刻凌空划过,迎着光线,他走出了顾清章的家。
事态没有给他再多时间,他的心也早就离开他自己身体,奔向了那个与他背德纠缠早已经理剪不清的男人身上。
他不知道此时他安全与否,他在车上分别给两个人打去了电话。
一是翟羽,他让他找出从前九科的特别机关准入证在郁公馆等着,他去接他。
第二通电话则更简短,号码拨了出去,响了几声後接通,郁彗丝毫不乱地说了一声,是我。
他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我有事相求,秦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