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教室後周安知细想他刚刚的表情仍有些後怕,而江南听现在似乎又恢复到正常的不说不笑的样子了。
看来他的那个朋友,不一般啊。
周安知没改独行的习惯,经常一个人出教室去干什麽,江南听有次问他,他说:“教室太闷了,待久了心脏难受。”
“你心脏怎麽了吗?”
“几年前做过一次手术——”他看到江南听惊讶的脸庞,顿了一下,“现在好的差不多了。”
“我听说有心脏病要避免冲突和情绪失控——”
“我情绪都挺稳的。”他喝了口热水,盖上杯盖,脑中思索了一下,“今天放学送你回家吧,我们顺道,你也不用蹬你那个自行车了。”
独行路上终于要不是一个人了吗?江南听好像又不习惯起来了。
他良久没说话,周安知也没再问,反正选择都在别人那里,怎样都无所谓。
他自己没想交朋友,也没想把这个陷于泥潭的人解救出来。只是单纯觉得缺他不缺,多他也不多。
不过他喜欢这样优秀不露锋芒的人,何况这样的人正主动向他示好。
“好,但是我单车……”
“放车後备箱就行。”
“好,谢谢。”
“嗯哼。”
有了周安知的加入体育课也不再是“孤立无援”,他们解散後周安知和江南听漫无目的游走在田径场上。
江南听不禁想起昔日之事。
那时阳光照耀的操场充满温暖的气息,他和程贤景也像这样并肩而走,自那一刻,遍及操场的同学也不叫他害怕了,还觉得这个世界充满善意,每个人都很好。
“你平时怎麽学习?”周安知问。
江南听说:“每天提前预习,课後温习,还有刷题。”
周安知想起他上课时的认真样子,说:“你从来不会偷懒?”
他点了点头。
“那麽多科,你怎麽预习完的。”
“什麽时候学完什麽时候睡,最晚也就熬到了十一点。”
他突然间欣赏起江南听来了。果然每个第一的背後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孤独奋进史。
体育课後再上一节就放学,江南听怕周安知等,提前收拾好了书包。
他们一起踏出教室後门时,程贤景他们刚好走在身後。
“你发小找着朋友了。”终新望着前方的背影感慨道。
程贤景也觉得欣慰,果然暂时离开他的生活是最好的选择。
他在後头远远跟着,看着江南听推着自行车和他朋友出了校门,最後上了一辆锃亮的黑车。林清唏嘘:“他这认的什麽朋友,这麽有钱,诶他就这麽上车了?他那朋友不会是拐子吧。”
程贤景跨上单车追着那辆黑车,林清终新在後头追着,不一会儿黑车就将他们远远甩到了身後。
程贤景仍奋力追着,身後朋友大声叫他注意安全他全没听到,眼里只盯着车消失的转角。
忽然脚底蹬空,他心里一惊,双手无措下慌乱地将刹车摁到底,他呆滞地停在车道旁,心脏急促而不安地跳动着。
林清和终新追了上来,在他身侧停下来。
他们看到了程贤景以前从未有过的表情,那种可怜和惧怕的神情,眼眸微微发红发亮,好像刚有过一场隐忍过後的难以言说的委曲。
可不出一会,程贤景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他脸上出现了极不协调的笑,就像沉闷阴雨过後的迅速转晴,突兀至极。
他们两个默然跟在他身边,都没有说话。
周安知把江南听放到了家门口,透过车窗看到外头有两栋一模一样的房子。
江南听从後备箱搬出自行车推到车窗前朝他道别,周安知问:“怎麽两栋一样的,哪栋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