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梦不自在地收回手来,“一会儿涂。先喂你喝汤吧。”
一勺下去,姿势不太对。浓白的汤淌着梁冀脖颈而下。俞梦忙拿帕子去擦,道:“不好意思,我只有喂躺着的人的经验。趴着的,不太会。”
又要重试。梁冀却自己坐起来,端起汤碗丶一勺勺喝,动作很从容优雅。
俞梦放了心,又被催着去涂药。
只是她刚转身,身後那人脸上就露出痛苦的表情,连带着撒出好几滴汤汁。不过等俞梦拿药回头,梁冀又不动声色起来,恢复原姿态。
……
之後几天,梁冀除了睡觉要躺着外,其他时间与正常无异。叫俞梦感叹这药可真是神药。
然後便是新年。
本该十分热闹地,却因这家法之事,导致府中甚是冷清。
除夕夜,两人吃过晚饭,围炉烤火。
俞梦叫火烤得浑身热腾腾,两眼微阖,打着瞌睡。
梁冀烤了一只橘子,撕下一瓣来,往她唇边凑。俞梦张嘴便咬,却无意擦过那节修长的指尖。
瞌睡的人倒是未曾察觉。可苦了清醒的人。
梁冀触电般收回来。攥成拳,而後忍不住一下下用其他指尖摩挲那里。明明都是自己的手指,可被碰过的那块就是有不一样的感觉。
他的心咚咚的,一直安稳不下来。直到睡觉时,两只小小黑亲昵地将他十个指尖舔个遍,那异样才彻底消失。
—
过了正月十五梁冀便要按时上早朝了。却在这天,迎来个意想不到的人物。
准确地说,是俞梦未曾料到的。
府中仆从引着谢决从正厅过来了。後者依旧满面笑意,一身银色狐裘,当真趁得青年风流倜傥。他远远地就笑了:“子希,怎的这几日不来找我了?还在生气吗?今日我上门负荆请罪来。”
穿着新衣的俞梦不自觉後退两步。
她这几日终于不用再穿梁冀的衣裳了。因为後者不知什麽时候给她订做了几身。穿着倒甚为合身。她隐到屏风後面去。
谢决走到门前,开始脱狐裘,“那姑娘呢?我想亲自道歉。”
梁冀唤舟书上茶。等他再转回头来,谢决已经脱得只剩中单了。
“伯言兄,你……”
谢决还不住手,他要将上面的这单衣也脱下来,并叫来随从拿过一只荆条,“子希,我认真的。你叫那姑娘出来吧。”
梁冀上前,把一旁氅衣拽来,兜头盖脸披在谢决身上,“谢伯言,你穿好衣服!”
谢决恍然悟了。梁子希不叫自己看那姑娘,自然也不叫那姑娘看自己衣冠不整。他勾唇笑。又一件件穿好,摊手:“好了。这下可以了吗?可以把她叫出来了吗?”
梁冀抿抿唇。只好问屏风後的俞梦:“你想出来吗?不愿意的话也不要勉强。”
谢决:“我带了赔罪的礼品,姑娘赏个面子吧。”
俞梦缓缓走出来。
谢决看她这一身簇新的装扮,面上也并无遮挡,不由得惊了:“怎的今日可见姑娘真容了?”
梁冀无语道:“伯言兄不是专程来道歉吗,便开始吧。”
谢决一挥手。身侧那几个仆人当即将手中所抱的箱子打开放至俞梦面前。
只见胭脂水粉首饰堆了几箱,甚至上面还有一副棋子。俞梦看见它就有不好的回忆,只是旁边的青年笑盯着她看,俞梦只好道:“谢大人不必如此。那也算不得得罪。”
谢决长呼出口气,袖子中掉出个小玉瓶,“那姑娘便收下这祛疤膏吧。你收下了,我才可将这话当真呀。”
青年指尖拈着玉瓶,笑容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