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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饿鬼（第1页）

饿鬼

“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上次的问题了，”宝生再次来到藏经阁的时候，明智对他说，“世界上真的存在饿鬼。”

“当然了，”宝生笑了，“经书上说过，饿鬼居住在南瞻部洲南方深渊中的琰魔王国里。”

“不对，”明智来回走动着，似乎心情很焦躁，“不是经书上说的那种饿鬼，真正的饿鬼是一种又像人类又像野兽的东西……它们成群结队地生活在人迹罕至的旷野里，它们居住在大地的裂缝附近，经常捕食人类。”

“等等，什么裂缝？”宝生越来越听不懂了。

“有些地方，大地会裂开，裂缝附近的温度会高一些，附近的冰雪会融化成湖泊，草木也会生长，人类能够在附近生存，但是饿鬼也会，所以饿鬼经常会袭击野人的部落……”

“等等，”宝生再次打断他，“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明智突然停住，他焦躁地看着宝生，突兀地问道，“你能保证不告诉别人吗？”

“当然。”

“我是说，任何人，包括你师父。”明智认真地说。

犹豫了一下，宝生才点点头，“好吧……你到底是怎么知道饿鬼的？”

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明智面色严肃地说道，“因为有人见过它们。”

一股凉气从宝生的脚底板升起，他狐疑地看着明智，难道这家伙偷偷溜出去了？“谁？”

明智似乎猜出了他的心思，他笑了笑，“不是我，是一位探险者在去须弥山的旅途中遇到了饿鬼。”

宝生闻言大吃一惊，“什么？你说有人去须弥山？”

“用不着那么大惊小怪，以前真的有人去过须弥山和大铁围山，宝生，不是所有人都相信这些，”明智环视着身边的经书，“总有一些人还对这个世界有着好奇心，他们不满足于经书上的解释，他们渴望用自己的眼睛和双脚亲自了解这个世界。”

“天哪，真的会有人那么做吗？”宝生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他们都疯了吗？”

“他们可没有疯，”明智说，“你小声点儿，这种行为是城主严厉禁止的，私自离开瞻婆城会被认为是违反天人的命令，被业魔蛊惑，一旦被抓到，是要被扔到地狱里去的。”

宝生瞪大了眼睛，“地狱？”

“你不会真以为地狱都是在大铁围山脚下吧？”明智努努嘴，“就在城外前往须弥山的方向大概十拘卢舍的地方，就有一个方圆半拘卢舍（拘卢舍是古印度单位，十六拘卢舍为一由旬，一由旬）的大洞。那个大洞深不见底，冒着热气，周围没有冰雪，但却是一片死地，草木尽皆枯死，据说那个大洞就是一个火海地狱的入口。被业魔蛊惑的人，都会被丢进去。”

“你骗人的吧，”宝生满脸的不相信，“我可从来没听说过城外有什么火海地狱。”

“我才没骗你，不信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明智神秘地说，“据说饿鬼就是被扔进火海地狱里的人变的呢。”

“有这种事？”宝生震惊了。

“没错，据说，被丢进火狱的人，就会变成饿鬼从火狱里爬出来，它们丢失了作为人的记忆，只留下嗜血的本能，它们处于永恒的饥饿之中，如果找不到食物，它们甚至会互相吞噬同类。”

明智阴森森的语气让宝生浑身都不舒服起来，他思索片刻，才想起一个问题，“不对啊，要是这样的话，把人扔进去有什么好处？为什么非要把人变成饿鬼呢？我是说……”

“为什么不干脆把他们杀了？我告诉你，你错了，对这些人来说，杀了他们反而是一种解脱，”明智嘿嘿一笑，“把人变成饿鬼可是一种比死亡还要恐怖的惩罚。当人变成饿鬼之后，痛苦会无限放大，五感六识也都与常人不同，即使身在净莲寺中，也会认为自己身处地狱。这么说吧，假如你变成了饿鬼，我站在你面前，你根本就不会认识我，在你眼里，我会看到我是一只烤好的岩羊，还冒着热气。”

宝生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噗嗤一声，明智笑出声。

“你又胡说八道吓唬我！”看着明智笑得前仰后合，宝生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又被明智给耍了。

“也不全是胡说八道啦，”明智摆摆手，“那个火狱倒是真的，罪大恶极的罪犯会被扔进去也是真的，但饿鬼肯定不是从火狱里爬出来的。”

“那它们是从哪儿来的？难道真的是从深渊琰魔王国爬上来的？”宝生问，“可是，天人明明规定了，饿鬼不能来到人道。”

“事实上，饿鬼就在旷野里游荡，”明智说，“它们看起来外表像人，但又不完全是人，更像是一种野兽。它们经常会袭击野人的部落，抢走它们的婴儿，也会袭击探险者。不过它们害怕火，旅行者在旷野中过夜的时候，要在周围点燃火把，才能保证安全。”

“真的有敢离开瞻婆城的旅行者吗？”

“当然了，一直都有，只是你从来都不知道罢了，因为这是一个禁忌。”明智低声说，“城主不希望人们离开瞻婆城。”

“为什么会这样？”

“很简单，如果人们知道世界上还有其他能居住的地方，很多人就不会留在瞻婆城了。”

“我不懂，为什么会有人想要离开瞻婆城呢？”

明智看着他，半晌才说道，“这个问题，也许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还有个问题，如果真的有人离开瞻婆城，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回来？”

“有的，我刚才说过了，”明智说，“有人回来了，但是他们都被抓住之后秘密扔进火狱了。”

宝生目瞪口呆地看着明智，“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这可是真的，”明智认真地说，“城主不允许人们知道外界的情况，回来的人都在城外被秘密抓捕，丢进了火狱。”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你是怎么知道的？”宝生问。

“我找到了一本秘密记录，”明智说，“是一个幸存者留下来的，他们应该是一些矿工，他们悄悄离开了瞻婆城，他们一直走到了距离须弥山很近的地方，在须弥山下，他们遭遇了饿鬼袭击，只有这一个人幸存了下来。他逃回了瞻婆城，悄悄溜进了城，没有被捉到，但他不敢对任何人说起他们的经历，临死前，他写了一本记录。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他把那本记录藏在了藏经阁里，又恰好被我发现了。”

“真没看出来，你还挺会编故事的，”宝生摇摇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给我看看那个记录。”

明智缓慢地摇了摇头，“那可不行，还不到时候。”

“那鬼才相信你呢。”

“等你亲眼看到饿鬼的那天，你会相信的。”明智微微一笑。

宝生没想到，再次见到明智时，是在城主官邸的天牢里。